万岁山

这不是山，没有山的雄峙

分明是一个巨人弓起脊背

拖一架沉重的犁铧

犁开身后，盐碱戈壁亘古的沧桑和沉寂

历史的画面里，一群

蓬头垢面的战士，从

战场的硝烟里走出，灿烂的笑

迎住，冉冉东升的旭日

篝火点燃的情怀

屯垦戍边

每一声号子都是惊蛰的雷鸣

每一滴汗水都是催生的喜雨

一个朴素的信念，绎化成

人丁兴旺，桃李争妍，五谷丰登，六畜肥美

弓起的脊背从此再没直起过

驮起绿洲，也驮起林立的楼群、欢歌笑语

从无到有，开天辟地

一种精神用山象征并冠以“万岁”

是因为：这里的每粒石子

都有着辉映万年的传奇；每片绿叶

荫佑子孙万世的福祉

万岁山，一只举在眉梢的大手

一个行给春天的

庄严军礼……

地窝子遗址

拓荒者的营地。此刻

以坍塌的形式，存贮阳光、存贮风

拨开流沙就能看清

历史的烟渍

当年，这里是最温暖的家

煤油灯昏黄的光晕轻轻抚摸着的

呼吸，悠长、均匀

鼾声是梦的嗓音

重复白天的号子

就是这简陋的地窝子

哺乳了一代忠诚

第一代兵团人，用汗水漂洗了戈壁的盐碱之后

在新中国的版图上，涂抹

姹紫嫣红、点点新绿

他们，用青春和生命实现了一个誓言

从那时起，这些地窝子

就成了大地的烟锅

点燃晚霞，也点燃朝晖

花瓣上的蓝图

一朵桃花溅起的灵感

成就了，一群创业者最初的构思

篝火涂抹的歌声

拉开，军垦第一犁

从杳无人迹的盐碱戈壁上

打出第一眼井开始，板结千年的苦涩

被一遍遍淘洗

这里，也第一次

有了女人：柔软的腰肢

馥馥的香气。花一样的女人种下风情

朵朵羞红就成了

最美的景致

创业者，在花瓣上描绘蓝图

袅袅炊烟开始传承

生命的疼痛

嫩嫩的婴啼……

几十年，春天的颜色已覆盖了

创业的艰辛。当年的浪漫

演绎，四月

桃花影里，白发陪伴清亮的童声

呼唤，那段记忆……

在某团场史志编纂室

在史志编纂室

我无意中看到一份烈士名录

这些默默无闻的名字

变成了铅字，之后

重新聚在一起。那么安静地

坐着。如生前一样

朴实、木讷，甚至有些羞怯

我能感到

他们憨憨的笑

他们最好的年龄

在地窝子，在煤油灯下想

楼上楼下、电灯电话、顿顿长面油饼子……

军人的忠诚和共和国的命运紧紧绑在一起

为一个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梦

用生命去奠基

我轻轻念这些名字

他们一个一个大声喊：到

他们向我打听现在

他们叫我“首长”……

从史志编纂室出来被风迷了眼

半天擦不干涩涩潮湿